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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3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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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舊聽起來格外撕心裂肺,“我怎麽想也想不出來有什麽話能讓你不太難受……曉雅死了……”

幾乎是一瞬間,我跪在了地上。

節日熱鬧的街邊,人潮車流,熙*來攘往,仿佛靜止了。

落雪的聲音消失了,煙火的聲音、風的聲音、飯店門口音響的聲音,還有手機掉在地上的聲音,全部消失了。

整個世界,只剩下一句“曉雅死了”,魔音灌耳般經久不散。

我沒哭,只是怔怔望著被人群踩臟的雪地發呆,提不起力氣。

水耀靈拉著我的胳膊扶住我,撿起電話問季阡仇“你們在哪?”的時候,我都覺得聲音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,特縹緲,特不真實,跟西游記裏唐僧念緊箍咒似的。

我一路像具挺屍一樣被水耀靈抱著、架著,直到抵達停屍房,看到被白布蒙得密不透風的曉雅,我才終於明白那句“曉雅死了”意味著什麽。

那個第一次見面時誇我好高好漂亮的曉雅,死了。

那個只有十塊錢還花五塊請我吃麻辣燙的曉雅,死了。

那個喜歡季阡仇卻為了我一直掩藏心事的曉雅,死了。

那個被我害得貞潔不保,被白鑫傑賣去滾石的曉雅,死了。

那個把我當做唯一的英雄,覺得全世界我最狂拽炫酷的曉雅,死了。

在我忘記她以前,在她原諒我以前,她,死了……

第053.人和人之間,是有氣數的

堆壘的情緒一波波漫上來,我們相識的場景,一起喝酒、一起洗澡、一起睡覺的畫面……一層層塞滿視野。

曾經那麽鮮活的一個人,怎麽可能死了呢?

她還沒有好好地用力恨過我,怎麽舍得死?

她還沒有看到我把滾石毀掉,怎麽可以死?

“這不是曉雅!”

我失去理智地沖過去,想揭開那具屍體上面的白布,妄圖證明曉雅還活著。

“不能看!”季阡仇擋在那具屍體前面攔住了我。

水耀靈也沈默著從背後抱住我,不讓我再往前走。

“憑什麽不能看?”我掙紮著大叫,手蹬腳刨,淚水與唾沫齊飛,睚眥欲裂地瞪著那具屍體,“這不是曉雅!讓我見曉雅!”

“已經……見不到她了……”季阡仇忽然捂住臉,把頭深深埋下去,頹唐地坐在了地上。

他可能坐到了照明系統的開關,我還沒來得及繼續固執地反駁“曉雅不會死”,停屍間的燈就全被熄滅了。

黑暗裏,我好像看見曉雅了。

我看見她闖進水耀靈的訂婚宴捅傷花國財;我看見她在派出所裏說她不再欠我了;我看見她在翡麗和季阡仇吵架;我看見她躺在病床上昏睡。

太想叫醒她,太想聽她跟我說話,哪怕是罵我,我伸出手想推她。可一張嘴,我卻先醒了。剛剛看見的一切,不過是場夢。

那……是不是曉雅死了,也只是一場夢?

又沒等我問出口,水耀靈開始戳著我的太陽穴數落我:“你長本事了!除了喝醉還會給我暈倒!我都快被你嚇死了!”

不願再看水耀靈通紅的眼睛,也不願相信曉雅死了,我把頭扭到另一邊,想冷靜冷靜,結果看到了季阡仇。

他的眼睛比水耀靈還紅,衣服上沾著比上次在產院還多的血跡。

我頓時覺得身體裏的力氣全部流失幹凈了,省去了情緒,很平靜地問:“怎麽死的?”

問完眼淚就流下來打濕了枕頭。

“別想這麽多,先好好休息。”水耀靈輕輕地給我抹掉眼淚,似乎意識到我此刻承受著與失去親人無異的悲慟,漸漸放軟了語氣,“我覺得,她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,更不會希望你知道她的死因。”

聽他這樣說,我真沒法接著裝鎮定了,抓住水耀靈的袖子咆哮:“為什麽我不能知道?為什麽我連她的屍體都不能看?到底他媽怎麽了?又是因為花國財麽?”

“不是。跟你爸沒關系。”季阡仇終於開口了。

水耀靈在邊上擠眉弄眼地搖頭,但還是沒能阻止季阡仇說下去:“曉雅被一夥混混……輪j了。”

“你不是說會對她負責麽?就是這麽負責的?還讓她繼續在滾石上班?”我喊得挺激動的,嗓子特別疼。

“不是的!我已經借錢把她贖出來了!”季阡仇更激動,可說著說著,聲音就變小了,“那天……我跟你在派出所,沒陪她。”

所以……是我……害死了曉雅?!

“不是你的錯。”季阡仇似乎怕我多想,哽咽著解釋,“那天送到醫院搶救過來以後,孩子沒了。我挺內疚的,天天陪著她,她一直不說話,我卻沒想到她會尋死。今天晚上,我去買飯,就那麽一會兒不在,她就……跳樓了。”

還是我的錯阿!還是我害死了曉雅!

曉雅是個多保守多傳統的姑娘阿,忍受過花楠和滾石那群人渣的淩辱不尋死已經是奇跡了。跟了季阡仇之後,又遭遇這種事兒,她怎麽能活得下去?

如果我那天沒幫水耀靈去喝那頓酒,就不會和姜局長起爭執,更不會害季阡仇陪我蹲一宿派出所。曉雅有季阡仇陪著、護著,怎麽可能遇到流氓呢?

換句話說,當初是我和水耀靈害曉雅被糟蹋,現在是我和水耀靈害死了曉雅。

怪不得水耀靈不希望我知道真相。他在我醒來的第一時間開玩笑,不止是在逗我,更是想蒙混過關。

我們都清楚,我們身上背著一條人命。

曉雅是因為我們一次又一次出事兒的,我原諒不了水耀靈,更原諒不了我自己。

顯然看穿了我的心思,水耀靈恨不得使盡渾身力氣,攥痛了我的手,特別憂愁地小聲安慰:“別自責,不是你的錯……”

“季阡仇!老子終於他媽找到你了!”

一聲醉醺醺的厲喝,打斷了水耀靈的話。一抹帶滿酒氣的身影沖進病房,揪住了季阡仇的衣領。

我慢半拍地看過去,看到了曉雅那個酒鬼爹。

以前我還真沒發現,這酒鬼有這麽關心曉雅。

可是……關季阡仇什麽事兒阿?

“我告兒你,我家曉雅可不能白死。就算流產,那也是帶著你的種流的,她活著的時候你說要娶她,死了,葬禮你也得給辦咯,一分錢都不能少給我!”

這他媽說的是什麽阿?想拿曉雅換錢也不能睜眼說瞎話阿!

“叔,錢我一分都不會少給你。葬禮不用你操心,我會辦妥。”季阡仇居然縱容了這酒鬼,“要是還有別的事兒,咱倆就出去說。這兒是醫院,還有病人。”

我看這場景特來氣,可我沒立場阻攔。

季阡仇一定為了對曉雅負責,承認了花楠的孽種,答應過曉雅的父親什麽無理條件,哪怕是個無底洞,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填。

目送季阡仇和曉雅的父親走出病房,我也推開水耀靈的手下了地。

“你去哪?”水耀靈有點兒焦灼地拽住我。

我知道他是怕我回花家什麽的,盡量淡定地沖他擠出一絲笑:“我不是沒病麽?先回家吧,還得準備曉雅的葬禮呢。咱倆的事兒,過後再說。”

水耀靈的臉色變得越發慘白,張了張嘴,沒說話,過來死死牽住我的手。我倆的手,都冰涼冰涼的。

回家以後,我們幾次欲言又止,想說說以後,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口,只是行屍走肉地吃飯洗澡睡覺。

其實,有些悲傷,我們只是不說,但它始終都在。

比如,我們都清楚,害死了對我來說無比重要的曉雅,我們就沒法繼續一如既往心安理得地在一起。

曉雅的葬禮辦在死後第三天,既隆重又冷清。除了我和季阡仇,她沒有別的朋友,來的都是她爸媽家的親戚,和一些跟季阡仇關系不錯的同學。

她爸也在,數著葬禮的禮金都快樂開了花,沒有半點兒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。

水耀靈沒來,我和季阡仇扮演著家屬的角色,跟吊唁的賓客們答禮。

因為屍體已經摔得不像樣子,省去了瞻仰遺容的步驟,直接送去火化入殮,沒看到臉,我依然覺得很不真實。

一直到葬禮結束,我一句話都沒說,也沒再哭,只是呆呆地盯著曉雅的遺像。

完事兒吃飯的時候,我本來想先回家,解決跟水耀靈的事兒,季阡仇突然拉住我,跟我說:“曉雅是給咱倆留了話的。那天那大叔在,你情緒還不穩定,我當時沒敢給你看。”

季阡仇說著,掏出了曉雅那部舊手機,畫面定格在一條沒發出去的短信草稿上。

是幾句很簡單的話:“對不起。我不負責任地先逃跑了。如果遺願有用的話,我希望我的陽哥,能替我陪我的驢哥,走完餘下的人生。”

看到陽哥和驢哥這倆詞兒,我好像瞬間看到我們仨當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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